晴儿从小就在钟府长大,每天面对的,无非就是钟意以及钟府的丫鬟下人,人际关系简单,从来没有见过外面这个险恶的世界,心思单纯到了极点。
她没有什么心机,说话有些口无遮拦,却也都是实话。
当然,还要除了一些小姑娘不懂乱说的瞎话。
安阳郡主被晴儿扎穿了玻璃心,负气而走,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唐宁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以后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哪怕你说的是实话,知道吗?”
晴儿点了点头,呆萌道:“晴儿知道了。”
唐宁和安阳郡主保持距离,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现在已经是吏部侍郎,身在朝中,做事没有以前那么随心所欲。
京畿地区的学子,未来要占据朝堂的大片江山,身为吏部侍郎,在科举之前与他们见面,自然是不太合适的。
毕竟他的吏部侍郎,不同于之前代侍郎,是真正握有实权的吏部二把手,要比之前更加在意某些不怀好意的流言。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唐宁已经走完了五部,只差最后一个工部,就能功德圆满。
工部在六部之中,是话语权最低的一个,在朝堂之上,工部尚书的地位,甚至还不如户部吏部一个侍郎。
工部的话语权虽然不高,干的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但有一点,却是其他五部都比不上的。
那便是工部的油水充足,宫殿修建、城墙维护、运河开凿、道路建设,各类矿藏的开发,都归工部管理。
这些工程,哪一个不需要银子,户部虽然掌管国库,但只有调度权,没有使用权,而工部不同,这些款项拨下来,是由工部落实的,工部官员想在这其中动一些手脚,自然简单。
“下官恭迎大人……”
唐宁至工部时,工部的诸位官员站在衙门口,热情迎接他的到来。
工部下辖四司,分别为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上面有一位侍郎,一位尚书,总领全部事宜。
唐宁今日第一次来工部,却没有见到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
他看着工部郎中,问道:“尚书和侍郎两位大人呢?”
工部郎中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今日为什么不在工部,这位唐大人心中真的没数?
他从六部一路走来,身后一片尸山血海,自己的官职倒是越坐越高,还是主事的时候,就能克侍郎,官至侍郎,连冯相都收拾铺盖回了老家,他每到一部,哪一部便不得安宁,没有一次例外,尚书和侍郎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这段时间应该避其锋芒。
他看着唐宁,赔笑说道:“侍郎大人前几日去了北边,监督驿道的修建,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尚书大人身体抱恙,休养在家,今日都不在衙门……”
这么说来,工部就只有他一个人掌权了。
让唐宁欣慰的是,工部尚书和侍郎都是事出有因才不在衙门的,并不是因为躲他这个扫把星,那些人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不从他们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怪起他来,简直是三观不正,朝廷才不需要他们这些三观不正屁股也不正的家伙。
工部侍郎不在,意味着这几个月,唐宁可以一个人占用一间值房,应该会安静一些。
进了工部,众官吏各自回了自己的衙房,唐宁转头看着后方一人,说道:“张大人,好久不见。”
水部郎中张昊看着他,面色有些复杂,拱手道:“下官见过唐大人。”
三年之前的灵州,也是这个时候,他作为灵州州试的考官,发现了唐宁在策论上和一众考生的不同之处,力排众议,将他的试卷与其余考生区分开来,避免了他的试卷被判为落卷。
那个时候,他们一个是水部郎中,一个只是偏远州县的学子,张昊对他极为欣赏,甚至存了将他吸收到水部的心思。
然后三年之后,他已官至三品,首次出现在工部,便是他的顶头上司。
三年时间并不长,这三年里,他在水部郎中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当初那个偏僻州府的学子,已然一飞冲天……
唐宁以前就听过张昊的名字,他虽然官职不高,但在朝中的名气不小。
主要是因为他这个人性子直,不懂得拐弯抹角,经常因为政见不同和别人吵的脸红脖子粗,朝中没有几位官员待见他。
也因此,他在水部郎中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正常来说,以他的资历,早就能够再往上爬几级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当初的坚持,唐宁的试卷才能在州试上脱颖而出,若是没有张昊,或许他的科举之路,在灵州的时候就走到头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水部郎中张昊,对他有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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