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敢有别的心思,只怕会死的比琅琊王还要快。
这个副将不仅是给他调用的,恐怕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监视他,如果琅琊王敢靠拢琅琊王,那么副将就会取代他,“暂代”太尉的职权,安德王可以肯定类似的诏书说不定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藏在副将的身上也说不定。
所以也就是说有他没他对于陛下的全局来说都没有区别。陛下只是需要一个屁股不在琅琊王那边的人坐上太尉的位子就可以了……
正在副将被他看的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安德王移回了目光,开始思考过几日是不是要上疏调离邺城,待在这么一个险要的位置上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天威难测呀……
“罪人们都看押起来了吗?”
“是的大人,二十七家勋贵全部被抄家,琅琊王的家眷被分开看押了。还有几个逃了,抄家的时候没有对到人,巡防营的人正在追捕。”
“好,盯紧一点……”
“喏!”
这时候兰陵王刚好平叛回来,身后有数百军士,也是羁押着一些将领模样的人。
这就是北大营和西大营那些意图制造兵变的人了。
此刻他们垂头丧气,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那天下在手的骄傲模样。
“四哥!”高延宗欣喜的迎上去,他和兰陵王感情一向很好。
“五弟……”兰陵王摘下了面甲,笑吟吟的看向安德王,“你的差事办完没有?”
安德王道:“嗨,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这些勋贵可真是下够了本儿,为了支持琅琊王,把自己所有的私兵都借出去了,留在家里的大多都是老幼妇孺,他娘的,我的下属一路闯进去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用陛下的话咋说来着……,对,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兰陵王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向来就是这样跳脱的性子,不过心思很缜密,让他办的事情一定会办好,但习惯性的、口头上还是要教训几句的,“还贫嘴,任务好完成也不是坏事,要是万一给你办砸了,陛下那里不好说,赵王叔你是知道的,他不得把你按地上捶死……”
高延宗撇撇嘴,高睿从前没少教育他。
“欸,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这些人,都杀了?”高延宗觉得很有可能。
高长恭瞪了他一眼,道:“说过多少次,不该你想的问题不要去想,陛下自有决断……”
他偏头看看,这些如丧考妣的颓败身影,又说:“这些人的满门上下……怕是难逃一死啊。”
兰陵王看看天色,黑黢黢的,但已经离天亮不到半个时辰了。
“走,百官都已经在千秋门外等着了吧?我们进宫复旨。”
皇宫里终于鸣起了鞭响,长鞭击打空气的声音在空旷的皇城中回荡。
千秋门缓缓拉开,群臣觐见,有序的进入千秋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百官们掩住口鼻,心情惴惴的踏过乱兵践踏过的殿宇回廊,脚下没有停歇,一直踏入到太极殿前这片空旷的场地。
血腥更甚,虽然这里被水里里外外的清扫了一遍,可那种血腥气依旧萦绕不去,脚下石板的缝隙中还隐隐可见发褐的血渍。无数身披铁甲的军士按刀提矛伫立在太极殿四周,一道身影站在太极殿前的灯火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诸王在太极殿的阶下肃立,无人敢上阶。
这个地方,高洋站过,高演、高湛也都在这里接受百官朝拜。
如今站在这里的人变成了高纬,北齐的未来会如何,取决于他的选择!
赵彦深深深的注视着仿佛伫立在九天之上的皇帝,撩起前摆,跪伏在地。
“吾皇万岁!”
百官、诸王、满地甲士皆叩首,山呼万岁,声震数十里。
史官伏在案边动笔如飞:朝岁宫宴,琅琊王俨反,帝平之,改元武平。
高纬感受着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眼前的一切生灵都在他脚下叩首。
此刻他是这天底下唯一的王。
高纬眼神幽幽,长长的珠帘遮住了他的脸,他轻轻抬手,语气低沉应答道:“诸卿平身!”
北齐原本这驾本来奔向悬崖的马车,在这一天开始,悄然偏转了原有的轨迹。